——访自然资源部矿区生态修复工程技术创新中心主任、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土地科学技术学院原院长白中科 

编者按：新年之际，本刊记者采访了自然资源部矿区生态修复工程技术创新中心主任、中国地质大学土地科学技术学院原院长白中科教授，就怎样进行矿山生态修复？怎样开展土地整治？什么是土地复垦的井冈山？良好的生态环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等话题阐述了他鲜明而独到的观点，很值得一读。

  《今日国土》：2019年12月自然资源部提出《关于探索利用市场化方式推进矿山生态修复的意见》，着力解决矿山生态修复历史欠账多、现实矛盾多、投入不足等突出问题，请您就此谈谈如何进行矿区的生态修复？

白中科：2019年12月自然资源部发布《关于探索利用市场化方式推进矿山生态修复的意见》，为吸引社会各方投入矿山生态修复，文件充分挖掘自然资源领域可供给的政策，在不突破法律底线的前提下进行创新，初步构建矿山生态修复市场化机制的政策制度框架。

首先，我谈谈现实情况。据遥感调查数据，截止2018年底，全国矿山开采占用损毁土地约361万公顷（5415万亩），其中历史遗留矿山占用损毁约227万公顷（3405万亩）。按照近年来财政投入矿山地质环境恢复治理项目平均1.7万/亩的标准初步估算，全国矿山生态修复的资金需求量在9000亿元以上。各级财政投入不足，加之市场化机制尚未完全建立，缺乏激励社会资本投入的有效政策，资金问题已成为矿山生态修复的瓶颈制约。与此同时，一些大型矿山企业面临存量建设用地无法盘活、新增建设用地获取难等问题。

近年来，我国制定实施的一些政策法规，如《土地复垦条例》《土地复垦条例实施办法》《矿山地质环境保护规定》《关于加强矿山地质环境恢复和综合治理的指导意见》《历史遗留工矿废弃地复垦利用试点管理办法》《国土资源部关于支持深度贫困地区脱贫攻坚的意见》等，从不同角度提出了调动社会力量参与矿山生态修复的激励政策，各地运用这些激励政策推进矿山生态修复，取得了不少成功经验。但总体看，仍存在激励政策不明晰、支持力度不够、缺乏可操作性等问题。

其次，我谈谈市场化方式推进矿山生态修复的重要意义。市场化方式推进矿山生态修复，是生态文明体制改革和完善国家治理体系的重要内容。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总体方案》提出“到2020年，构建起由八项制度构成的产权清晰、多元参与、激励约束并重、系统完整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党的十九大提出“构建政府为主导、企业为主体、社会组织和公众共同参与的环境治理体系”；2018年5月召开的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指出“要加快构建以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为保障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因此，市场化方式推进矿山生态修复，是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指引下，基于山水林田湖草沙生命共同体理念，运用系统科学理论和生态系统管理的方法，对理论、制度、标准、技术等进行提升，快还旧账、不欠新帐，践行“两山论”的重要举措。

第三，我谈谈新时代对矿山生态修复的要求。自然资源部意见中提出了据实核定矿区土地利用现状地类、强化国土空间规划管控和引领、鼓励矿山土地综合修复利用、实行差别化土地供应、盘活矿山存量建设用地、合理利用废弃矿山土石料、加强监督管理七项政策措施，明确了修复后土地利用三种收益方式：与产业发展、腾退建设用地指标流转、废弃土石料利用。有关激励政策在实施中应需关注和解决以下问题：

一是从多个维度查清矿区损毁土地的本底情况。底数清晰、产权明晰、问题清楚，是市场化方式推进矿山生态修复的基础。意见提出“要据实调查矿区土地利用现状、权属、合法性”。因此，应从土地损毁类型、土地权属类型和责任主体类型上查清家底。比如，矿山企业合法取得的采矿用地和工业用地为有土地使用权人的国有建设用地；对矿山企业由于破产等原因灭失的情形，为无土地使用权人的国有建设用地；历史上形成的未办理建设用地手续的矿山用地，以及地下开采矿山的塌陷地，为有土地使用权人的集体土地；矿山企业负责对其采矿活动破坏的国土空间、自然资源、生态系统的进行修复，地方政府负责历史遗留矿山生态修复。

二是应发挥国土空间规划管控和引领作用。这就要求实事求是调整格局，因地制宜确定用途，分区分类开展修复。比如，针对高潜水位平原矿区采矿塌陷后深度积水区土地无法恢复原用途的实际情况，意见提出在更大的空间范围内统筹耕地、永久基本农田保护，规定“已有因采矿塌陷确实无法恢复原用途的农用地”可按程序进行变更，“涉及耕地的据实统筹进行核减，其中涉及永久基本农田的按规定进行调整补划，并纳入国土空间规划”。市、县级国土空间规划编制要充分考虑矿区的实际情况，“合理确定矿区内各类空间用地的规模、结构、布局和时序”，为矿山生态修复后的资源利用、产业发展创造规划条件。

三是结合产权制度改革探索完善产权激励措施。意见的在产权激励方面的思路是，通过生态修复实现自然资源的增值，通过市场化方式为自然资源选择最优的使用者，使矿山生态修复成为一种有利可图的活动。明确对无土地使用权人的历史遗留矿山废弃国有建设用地，可将生态修复与土地使用权“打捆”，修复投资主体可获得后续土地使用权，是本次产权激励政策的亮点所在。

四是细化腾退建设用地指标流转使用规则。建设用地指标流转使用的本质是土地发展权转移与交易，是市场化的生态补偿一种形式。意见在“历史遗留工矿废弃地复垦利用试点”政策的基础上做了创新，突破可盘活的存量建设用地仅限于“历史遗留”的规定，明确正在开采的矿山依法取得的存量建设用地修复后，腾退的指标也可流转使用；突破指标流转使用范围仅限于县域的规定，明确修复为耕地的，经验收合格后，可在省域范围内流转使用；针对大型矿山企业用地难的问题，允许矿山企业在省域范围内滚动使用依法取得的存量建设用地指标。

五是严守废弃土石料利用的底线。意见提出地方政府组织实施的历史遗留露天开采类矿山的修复工程可合理利用废弃土石料。具体实施中应明确可合理利用的对象仅限于土石料，不包括残留矿产资源，这是从废弃物处置和循环利用角度提出的激励措施，以生态修复为导向，兼顾废弃土石料的回收利用，并非矿产资源开采行为，因而无需办理采矿许可证。应同步编制土石料利用方案和矿山生态修复方案，方案编制要统筹考虑土石料回收利用、生态修复和修复后土地利用；工程实施应严格落实环境保护、土地复垦、地质灾害防治、水土保持等要求，确保对生态环境不造成二次破坏、不产生新的安全隐患。

 六是推动政策落地，做好风险防控。意见是一套矿山生态修复的激励政策工具包，提供了众多利好。政策实施涉及自然资源调查、所有者权益、开发利用，以及国土空间规划、用途管制、生态修复、耕地保护等自然资源管理的多个领域。对监督管理也带来了挑战，所以要特别注意防范土壤污染风险和借修复之名、行盗采矿产资源之实的违法行为，确保政策实施不跑偏、不走样。

白中科院长接受本刊记者采访

《今日国土》：山西平朔矿区被您称为“土地复垦界的井冈山”，请您谈谈此矿区为何被称为“土地复垦的井冈山”以及具体含义？

白中科：一是“一封海外来信及“大寨田”的启示，开启了矿区土地复垦科学研究的国际合作交流”。“土地复垦”一词，现已为大多数人耳熟能详。但在20世纪80年代初，却还是一个不为人了解的新术语。

我的导师赵景逵老师有个学生叫李仁生，20世纪80年代赴美读博士。1986年谈到在美国的导师——弗吉尼亚州立大学暨理工学院的李?丹教授（W.LeeDaniels，曾为国际土地复垦家联合会主席），希望能与他协作研究矿区土地复垦，从而开始了我国能源重化工基地——山西矿区土地复垦的国际合作交流。1986年夏，李?丹来信要求来山西考察。11月李?丹及助手来山西阳泉市考察铝矿、煤矿等，同时邀请回访。1988年6月下旬7月上旬，赵老师赴美考察矿区、矸石山、露天煤矿排土场及他的试验基地和实验室等，当时，我国《土地复垦规定》尚未颁布。

二是尽管没有标准温室、实验室和充足的经费，依靠“人海战”也使矿区土地复垦科学研究艰难起步，土地复垦技术“不推自广”。赵先生去美国了解到矿区土地复垦的研究情况及治理现状，看到美国土地复垦研究推广已成规模，也看到了李?丹教授的大型试验场、现代化的温室和良好的实验室，深感我国土地复垦研究开展的紧迫性。回国后，立即对山西矿区土地复垦的现状做了调查。认为尽管课题经费非常有限，不可能添置现代化设备，但研究必须立即开展。

 矿山土地复垦一开始必须做小区试验和微区试验，一切以人的能动性为主，用人工来替代现代化的记录式仪器。加强现场的观察、记载，一发现问题立即集体讨论、研究，这类方法我们称之为“人海战”。这种发现问题、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研究方法，一直沿用至今，而且试验结果直接接受大自然的考验，直接回答技术的可行性。从而使研究有的放矢，技术易为矿山、农民所接受，还常能“不推自广”。1991年7月中下旬至8月初，赵先生带着我们启动后的土地复垦试验结果，二次赴美考察交流。

三是我国第一个中外合资项目——安太堡露天煤矿，给我长期从事土地复垦科学研究和试验示范基地。起初，我跟随赵先生搞复垦是对山西八大统配煤矿从南到北搞调查，并在阳泉铝矿排土场和煤矿矸石山做试验，但因经费问题而未系统地继续观察验证下去。1984年4月，我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第三次会见美国石油大王哈默，建立了我国改革开放的第一个中外合资项目——安太堡露天煤矿。同时，这块改革开放的试验田，开发初期就有高标准的植被恢复计划，也就为我们提供了土地复垦科学研究的机会。目前我提出的“地貌重塑、土壤重构、植被重建、景观重现、生物多样性重组与保护”五元共轭论的雏形就是在这个时期孕育的。在这里我不仅完成了硕士论文和博士论文，至今，土地复垦团队160多位硕士、博士和博士后的论文也靠此“宝地”完成。安太堡露天矿——我科研事业的家！

但家的初建并不易。安太堡露天煤矿排土场土地复垦探讨工作开始于八十年代末。一开始，矿方对此课题并无多大兴趣，1991年南排土场发生的大滑坡、灾害损失上千万元，并严重影响了生产，这才真正拉开了露天矿大型松散堆积地貌控制水土流失的序幕！我们从土地、土壤、水保方面来分析滑坡的原因和采取防治措施，研究后提出：加强水土保持，水保工程以生物工程为主、工程措施为辅，加速植被恢复，控制地表径流汇集，最后提出了“堆状地面”保持水土的新工艺。新工艺的采纳当年见效，3-5年后排土场已基本稳定，这才取得了矿方对我们的信任。

考虑到安太堡矿已有数千亩的排土场，100年后矿区将会产生160平方公里的排土场，加上井工开采沉陷地，300多平方公里。显然，这已不是零星土地复垦技术能解决的，而是要快速的建成一个良好的复合生态系统。从而不得不从“大阵地战”的目标来进行考虑了。这种考虑也是逐步形成的，从安太堡矿到安家岭、东露天矿，从平朔矿到晋陕蒙，从晋陕蒙到生态脆弱区，逐渐转入复垦土地生态系统结构与功能的设计，并多方面探索复合生态系统建设。

因此，2012年，我组织编写了《土地复垦认知与传承》，其中的一句表述：称“复垦的井岗山”，旨在感恩开创复垦先河的前辈；称“复垦的处女地”，旨在感悟从事复垦的同辈；称“复垦的常青树”，旨在感召继往开来的后辈。

《今日国土》：您长期为青年学子做科普工作，并被自然资源部聘任为第二批首席科学传播专家，请您谈谈科普工作与青少年发展的关系，以及在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方面所需要做的工作。 

白中科院长雨中为学生讲课

白中科：一直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科技强国建设，曾深刻指出“建设世界科技强国，不是一片坦途，唯有创新才能抢占先机。”并对新时代中国科普工作提出了“科技创新、科学普及是实现创新发展的两翼，要把科学普及放在与科技创新同等重要的位置。”的要求。

我作为中国土地学会首席科普专家和自然资源部第二批首席科学传播专家，2015年以来，在“国土整治与生态修复”“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为小学生、中学生、大学生和社会科普讲座50余次，主要动因还是我的导师赵景逵先生对我的印象。2012年我组织出版的《土地复垦认知与传承》，其实就是以科普著作的形式写的，其中前言中写到了出版本书的缘由：

缘由一：赵景逵先生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自发组建了一支包括他的师长、同事、实验员、研究生等20余人的土地复垦团队，与省内之内的山西省环境保护研究所、山西省生物研究所、山西省农科院畜牧研究所、太原理工大学等单位联手，在山西8大矿区点燃了我国土地复垦的星星之火。

20余年来，团队成员完成了一次新老交替。在我国经济状况发生根本性好转、科学研究条件比当时好十余倍的今天，再一次的团队新老交替靠什么才能完成？

缘由二：赵景逵先生出身“土壤农化”专业，在他年近半百、体力和精力都明显下降的时候才有机会从事土地复垦研究。他珍惜时光，博览自然、社会、经济、管理等群书，与国内的中国矿业大学、中山大学、煤炭科学研究总院唐山研究院、北京矿冶研究总院、中科院生态环境中心、中科院地理科学研究所等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以及国家土地管理局等，开创了我国土地复垦技术与管理科学研究的先河。

20余年来，团队成员注重技术与管理双重研究。在学科体系相对完善、团队成员年龄结构比当时更趋合理的今天，多学科交叉融合、多专家联手攻关靠什么才能持续？

缘由三：赵景逵先生本人第一作者公开发表的论文不超过20余篇。多年以信件形式传递给团队成员复垦思想，却指导着团队成员科学研究步步走上“理论方法、工程技术、试验示范、标准规范、监测监管”互动研究范式。支撑了研究团队成员所从事的土地资源管理、测绘科学与技术、农业资源利用、环境科学、生态学、水土保持与荒漠化防治等学科领域新兴交叉方向的发展，被国内外公认为我国第一代土地复垦带头人。

20余年来，团队成员持续进行人才培养。在《土地复垦条例》赋予的职责比22年前《土地复垦规定》更重的今天，大批服务于国家土地复垦目标的综合性人才靠什么才能脱颖？

以上这些缘由，促使本土地复垦认知与传承，没有以常规的理论、方法、论文集、考察报告等成果形式出现。而以这些技术成果产生的科学思维、实践验证的认知过程体现。这些来自实践、又指导实践的思想碰撞，会引发更多的青年科教工作者服务于地方经济和国家复垦目标科学研究创新的兴趣和动力吗？从战略角度来说，这些问题值得回答、也很好回答；从战术角度来说，这些问题靠大家回答、后人回答和事实回答……

《今日国土》：您作为土地复垦研究专家，并且一直在为国土空间修复不断付出努力，请您从国土经济学的角度就当前存在的生态问题，谈谈现阶段生态修复的方向及未来的发展趋势。

白中科：几次听沈国舫院士的报告，他谈到习近平总书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论断（即“两山论”）的学习体会，对我启发很大。第一段论述是“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绿水青山”指的是良好的生态环境，也就是健康优美的山水林田湖草自然综合体。十九大后，在自然综合体的表述中新加了“草”，表达了全国范围自然综合体的更完整认识。“金山银山”指的是物质财富，包括了人民群众有较高的就业和收入水平。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我们都要，代表了一种价值观，也是一种愿望。

第二段论述是“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代表了人民群众在解决了温饱问题达到了小康生活水平后在需求取向上的变化。人们愿意即使暂时牺牲一点物质利益，也愿意要有良好的生态环境。要限制那些破坏生态、污染环境的产业发展，要付出足够的投入和代价来改善生态环境，人们也愿意花一定代价到有优良生态环境的地方旅游休憩。

第三段论述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是最重要的也是内容最丰富的一个论断。一方面表示“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并不是对立的矛盾方面，有了“绿水青山”就有可能，也更有利于得到“金山银山”，而且这是货真价实的“金山银山”，是健康安全的经济发展和物质财富。另一方面也表示，要使得“绿水青山”变为“金山银山”，是要付出努力，做好工作的。先要努力建造好（或修复好）绿水青山这个优良的生态环境，又要接着努力安排好、经营好、管理好绿水青山这个自然综合体，使它发挥最强的功能，取得最大的效益，然后才能得到真正的金山银山。搞好自然生态系统的可持续经营是这个转变的应有之义。

因此，“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已作为执政理念写入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国共产党章程(修正案)》，这在全世界执政党中是独一无二的。从中国古代“鱼逐水草而居，鸟择良木而栖”“天育物有时，地生财有限”等生态观念，到新时期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良好生态环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等精辟论述，都阐明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必然择决。

生态环境没有替代品，用之不觉，失之难觅。保护生态环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我国国土空间的先天脆弱性、人类经济活动的剧烈性等国情，促使我们必须实施国土空间生态保护修复。国土空间生态保护与修复，须秉持的是“共商”“共建”“共享”三原则，要通过多学科交叉融合、多专家联手攻关，达到“对接—互补—协同—融合—提升”的目的，同时要通过科技创新与制度改革的相互倒逼，演奏各方共同参与的“交响乐”，并非一家的“独奏曲”。我们要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基本方略，实现中华民族的永续发展。

近年来，我带领团队支撑自然资源部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司、国土整治中心研究起草土地复垦与生态修复行业标准10项、国家标准5项，并发表“再论矿区生态系统恢复重建”“试论国土空间整体保护、系统修复与综合治理”“人工如何支持引导生态系统自然修复”“国土空间生态修复若干重大问题研究”等代表性论文，旨在为全国“山水林田湖草沙”一体化生态保护修复工程提供理论方法指导。因此，国土空间生态修复是实现美丽中国、关系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根本大计。虽极具挑战,但值得献身。（本文选自《今日国土》杂志 2021年12月 本刊记者 柳忠勤 王京涛 陈志强）